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在温饱之外,人们越来越多的开始关注到精神层面的享受,一些大款们开始热衷于附庸风雅,购买一些古玩藏品。
作为收藏界的著名人物,马未都自然免不了要结识很多喜爱收藏的大款,他们买东西常常要请马未都帮忙给“掌掌眼”。
熟悉马未都的朋友们都知道,这种场合他不爱去,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但有些人不懂规矩,也不遵守规矩,马未都怎么说也算是文化人,和这些人一起做出一些破坏规矩的事情常常令自己脸上无光。
有一年,马未都的一位土豪朋友找到了他,当时河北雄县开了一个古董市场,大概类似于北京的潘家园,他希望马老师能陪自己跑一趟。
说起来,说这位朋友陌生吧,毕竟在几次活动中有过交集,说有多熟吧,总共没见过几次面,然而往往越是这种距离的朋友最难拒绝,如果是熟人,大家相互都了解,拒了就拒了,别人也不会因此记恨你。如果是生人,随便找个理由就推掉了,对方也只能恨自己太过于冒失。
怕就怕这种若近若离的关系,人家那么大一个老板跟你张一回嘴,怎么好意思驳人家面子,头一次共事就当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吧,直接让人家吃瘪的事咱干不出来,跑一趟就跑一趟吧。
但是跑一趟可以,马未都要提前约法三章,首先,不懂就少说话,看上某件藏品了可以先不声不响的把我拉到一边去问我,但别自作主张,别瞎逞能,别跟人家瞎白活。不是真心想买就别瞎打听,你问了价,人家给你报完价你就不能站起来走人,古玩界有古玩界的规矩,你们别破坏人家的规矩。
其次,咱们这是去河北,外地,不是在咱们北京,出门在外,说话做事都低调点,你们都有钱我知道,但咱别开好车去,开个一般的车就行了,露富就容易“挨宰”,毕竟古玩界水很深。
一开始朋友答应的好好的,可第二天出发的时候他早就把这些话抛在了脑后,开着大奔拉着马未都就走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卖家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脏兮兮的碗,这位土豪朋友直接奔着他就去了,他甚至都没伸手,用脚指了指那个碗说:“你这个多少钱?”。
跟在身边的马未都心想,昨天那些话我都白说了,马未都装作不认识他,扭头就走了。
对方把碗往怀里一抱,小声嘟囔着:“你别再把我这个宝贝踢坏了,它可贵着呢”。
土豪朋友笑了,心想,这个乡巴佬是真没见识啊,它能有多贵,可着整个市场里随便挑,还有我买不起的东西?
“再贵它也有个价吧?说吧,多少钱”
对方一张嘴:“五万!”。
而朋友这下满意了,其实他没想真买,就是随便打听打听价,听了对方的报价,他扭头想走。对方站起来了:“您别走呀,那你说说你想给多少钱”。
朋友心里没底了,开始四下观望,这时他才发现马未都早没影了。
被对方给将到骑虎难下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强上了,他心想,我直接报个他不能接受的价格,他听给的太少,他不卖我,我不就能走了吗,于是他咬了咬后槽牙:“这你个就值一千块钱,多一分我都不给”。
马未都 朋友心想,五万块钱的东西,我直接给他砍到一千,给了他原价的五十分之一,他肯定不能接受。
而对方听了之后,笑着说:“你多少再给加几百”。
朋友坚定的说:“一分都不加!”。
那您看这么着,您给加十块钱,留给我中午吃一碗面条的钱。
抱着侥幸心理的朋友继续咬着原有的价格:“我说了,一分钱都不给加”。
那算您捡着了,我是拿您没辙了,没见过您这么砍价的,说着他拿了块破布把碗包起来递到了朋友的手里,朋友叹了口气,掏出钱包给对方点了一千块钱。
朋友望着手里的碗,心想,虽然东西谈不上喜欢,但五万块钱的藏品,被我一千块钱拿下,说到底我还是赚了,大不了一转手不得挣几万呢?
越想他心里越高兴,在另一个地摊的前边,朋友寻觅的了马未都的踪影,他抱着碗跑了过去:“马老师,您刚才去哪了,您怎么不管我呀,我找了您半天”。
马未都 马未都没好气的说:“你都跟人家砍上价了,我怎么管?你上去问了人家一溜够,我凑过去说人家东西不行,然后抬起屁股就走,这叫拆台,这叫不守规矩”。
朋友心想,马老师说的有道理,各行各业都有规矩,人家是行业内的人,守规矩是人家的底线,人家做的没毛病,心想,还是先让马老师欣赏欣赏我的战利品吧。
把布撩开,朋友举着碗给马未都看:“您给掌掌眼,这是我刚才从那小子手里买的碗,一千块钱,值不值!”
马未都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值,太值了,碗值十块钱,教训值九百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