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读书人来说,书原不是收藏的良选。怎奈随着近年中国财富的迅猛增长和对传统文化重拾的热情,中国古籍在拍卖市场上也是屡屡创下新高,若是能沾上名家旧藏,被盖上不知真假的清宫玺印,就算拍出估价10倍以上也不罕见。所幸此间还有一处价格洼地,可以让读书人继续享受拥有书籍的乐趣。这处洼地就是西方古籍。
读书人爱书是天经地义的。书不仅可以研读,更可以珍藏。当下电子产品横行于世,可拿起一部书,看到优雅的排版,触摸纸张的质地,能感到的是心的享受。
对于读书人来说,书原不是收藏的良选。怎奈随着近年中国财富的迅猛增长和对传统文化重拾的热情,中国古籍在拍卖市场上也是屡屡创下新高,若是能沾上名家旧藏,被盖上不知真假的清宫玺印,就算拍出估价10倍以上也不罕见。所幸此间还有一处价格洼地,可以让读书人继续享受拥有书籍的乐趣。这处洼地就是西方古籍。
2017年夏天,我在美国拍到一本1699年的法文小书,品相优等,总共花费了43.75美元。是的,没有写错,35美元落槌,加上25%的佣金,一共43元7角5分。1699年在中国是康熙三十八年,试想今天哪件可被证实是康熙三十八年的物件能在两三百元人民币上成交?
如果愿意稍微加上一点价格,那能得到的珍品更是叫人叹服。2018年春天在荷兰的一场拍卖,一部1629年的八开大本,将近千页正文,六十五帧精美如歌的铜版插图,最终我交付的落槌价是260欧元。1629年在中国是崇祯二年,在法国路易十四还有9年才会出生,在北美还有7年哈佛大学才会创建。无论中外,能有如此明确纪年,保存如此完整而价格如此之低的收藏品实在是少之又少。
此外因为正品价低,而仿造成本高(估计用现代技术小量印刷一本的成本也在拍价以上),这个门类里面的普品中极少赝品,可以比较放心地入手。在中国,古籍的收藏是文人雅好,该是属于纯文艺一类。不过西方古籍则是技术与文艺绝好的共生,也适合于理科人士。其实西文古籍能如此价廉,本身就是技术革命的产物。
1436年,德国人古滕堡发明了印刷机,不仅使用金属活字,而且大大加快了印刷的速度。在16世纪的100年中(相当于中明到晚明),西方印制的书籍总量已经超过两亿册,而17世纪更是高达5亿册。
在古籍欣赏中,我最钟意的是那些刻制精美的铜版或是钢板插图。这又是一个技术与艺术绝美的共生。金属雕版远比木板雕刻精准、细腻,可以刻画出如文艺复兴大师笔下的神韵,也能为数学、物理、工业给出准确无误的图示。我藏有几部18世纪中期欧洲钟表大师的著作,其中零件的工业绘图水平恐怕还在今日之上。
在古籍之中,我们也能看到东西方几百年前初见时的浪漫与尴尬。从16世纪末开始,大量欧洲传教士进入中国。他们在中国的见闻被记录在书,也让欧洲的读者自马可·波罗之后第一次见到了神秘的东方。
这些古籍不仅记载了大量中国的风俗文化,甚至还涉及宫斗秘籍——我在普林斯顿图书馆中见到的一本传教士回忆录中,就详细记载了康熙驾崩、雍正即位前后紫禁城以及圆明园内外的异动。借助这些古籍中的钢板刻画,我们更是能走入两三百年前,似乎只在梦中见到的中国。在这里,被毁之前的圆明园,南京大报恩寺的琉璃塔,广州、南京、北京的街景,还有那时中国人的优雅生活,又获重生。
这批西方古籍中的中国见闻能让我们如此动情,想来价格和价值的攀升也将是指日可待了。(易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