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著名的艺术教师群体——包豪斯的大师们在包豪斯德绍教学楼屋顶上的合影
你们是否还记得老师的这些经典语录:“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下课了,我再占用大家五分钟”、“一人浪费一分钟,一节课就过去了”……然而,这些当年听到厌烦的话、编理由逃掉的课、上课时传的小纸条都随着毕业而离我们远去。那时的我们每天与老师斗智斗勇,渴望毕业获得解放,如今终于毕业了却又时常想起上学的日子。
艺术大师与他们的老师之间同样也发生过很多有趣的故事:天资聪颖吓退老师、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与老师决裂公开宣战……下面就一起来看看吧。
把前浪拍在沙滩上
安德烈·德尔·韦罗基奥、利奥纳多·达·芬奇《基督受洗》,湿壁画,177×151cm,1475年
《基督受洗》中达·芬奇绘制的小天使
韦罗基奥(Andrea del Verrocchio)一生中最幸运和最不幸的事大概都是收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为徒吧。达·芬奇在少年时期就进入韦罗基奥的工作室跟随他学习素描、绘画和雕刻。他在23岁那年有幸和老师一同完成一幅祭坛画订单《基督受洗》,在画布最左边画了一个跪着仰望基督、眼里充满虔诚敬意的可爱天使。
安德烈·德尔·韦罗基奥《巴托罗缪·科莱奥尼骑马像》,青铜雕塑,1481-1496年
当韦罗基奥看到他的作品时,意识到自己的技艺已经落后一截,因此怀着欣慰和落寞的复杂情绪对达·芬奇说:“它是如此的完美,看来我以后只能去拿雕刻刀了。”而这幅达·芬奇参与创作的画竟成了韦罗基奥一生中最著名的作品。
彼得罗·佩鲁吉诺《耶稣将钥匙交给彼得》,壁画,550×335cm,1481-1482年
佩鲁吉诺(Pietro Perugino)作为韦罗基奥的学生,有着和他相似的命运。其作品虽多为宗教题材,却体现了很强的人文主义理念,人物脸上常挂着淡淡的微笑,创作风格对学生拉斐尔(Raffaello Sanzio)产生了巨大影响。拉斐尔笔下的圣母带着母性的柔美温情,因此被称为最人文主义的画家。
彼得罗·佩鲁吉诺《圣母的婚礼》,木板油画,236×186cm,1500-1504年
拉斐尔·桑西《圣母的婚礼》,木板油画,170×118cm,1504年
但拉斐尔和达·芬奇一样天资聪颖,曾在童年时期就被许多人预言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画家。他在19岁那年就已经完全学会了佩鲁吉诺的本事,可以逼真地模仿老师的绘画风格,成品真假难辨。在他21岁时创作的《圣母的婚礼》中,虽然构图、环境和人物配置都受到老师同名绘画的影响,但无论是人物神态还是造型都更胜一筹。因为学生太过优秀,佩鲁吉诺在艺术史中的介绍往往要加上“拉斐尔老师”的标签。
拉斐尔·桑西《大公爵的圣母》,木板油画,84×55cm,1504-1505年 亦师亦友的知己
克里姆特(Gustav Klimt)与席勒(Egon Schiele)的师生关系堪称典范。他们有着相似的创作技巧,比如塑造以扭曲的形态交织在一起的细长身体、使用富有表现力的线条并在画中使用混合材料注入鲜艳的色彩。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吻》,布面油画和金箔,180.1×180.1cm,1907-1908年
埃贡·席勒《红衣主教和修女(爱抚)》,油画,52.8×46.5cm,1912年
两人在共同探讨绘画技艺之外还建立了密切的友谊。克里姆特视席勒为知己,而席勒则视老师为偶像。席勒在十几岁时就崇拜克里姆特,之后终于如愿成为他的学生。尽管当时克里姆特同时辅导许多年轻艺术家,但他对席勒格外关照,认为他拥有特别的艺术潜能。因此,克里姆特在席勒职业生涯的早期就为他提供了帮助,购买他的一些绘画作品、为他介绍人脉并提供各种发展机会。
埃贡·席勒《隐士(与古斯塔夫·克里姆特自画像)》,布面油画,181×181cm,1912年
席勒对这位志同道合、一路鼎力相助的恩师充满感激,他在1912年画了一幅作品《隐士(与古斯塔夫·克里姆特自画像)》,向他们的友谊致敬。
创作方向的指路人
欧仁·布丹《特鲁维尔沙滩》,板上油画,55×33.5cm,1864年
欧仁·布丹《波尔多港口》,布面油画,100×75.2cm,1874-1876年
布丹(Eugene Boudin)是第一个开始在户外写生的画家,曾教授莫奈(Claude Monet)写生,是他的启蒙老师。布丹在一开始就注意到莫奈的漫画天赋,但认为他的艺术之路不应该局限于此,因此敦促莫奈一起去诺曼底写生,并告诉他“我希望你看到光明”。
克劳德·莫奈《日出·印象》,布面油画,64×48cm,1872年
克劳德·莫奈《黄昏的马焦雷湖》,布面油画,92.4×65.2cm,1908年
莫奈在布丹的指引下开始走出画室,对自然的光线感到着迷,快速绘画来记录瞬时的美景,他始终感激布丹对他风景画创作灵感的启发。在莫奈的作品中,人们可以找到布丹聚焦于天空创作手法的影子。
草间弥生《花朵A》,彩色丝网印刷,61×51cm,2005年
“波点女王”草间弥生(Yayoi Kusama)在创作初期同样也受到他人指引。她在童年时就被幻觉困扰,父母情感不和,经常对她打骂,身体和心灵的创伤给草间弥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本想通过绘画排解心中的恐惧不安,但早期艺术道路的不顺更加剧了她内心的自卑,使她陷入了创作的迷茫。
26岁的草间弥生写给乔治亚·欧姬芙的信
在一次偶然看到欧姬芙(Georgia O'Keeffe)的作品之后,草间弥生写信向其寻求帮助:“虽然我在远方,虽然我在艺术的道路上才刚刚起步,我还是恳请你为我指路……”收到信后,欧姬芙热情地回复她,并答应会在美国推荐她的作品,甚至向她介绍了自己的专属经纪人。
乔治亚·欧姬芙《白色鸢尾花》,布面油画,101.6×76.2cm,1930年
乔治亚·欧姬芙《红色美人蕉》,布面油画,86×61cm,1924年
受到欧姬芙鼓舞,草间弥生重新建立自信前往美国,自由开放的环境激发了她的灵感,她曾回忆说:“如果我没有去美国的话,我就不会是今天的草间弥生。”欧姬芙虽然没有直接教授草间弥生课程,却成为了为她指明职业发展道路的导师。
为你写诗 爱娃·施瓦布《红与黑》,布面油彩、蜡、墨,60×40cm,2014年爱娃·施瓦布《艾尔桑托》,布面油彩、蜡、墨,130×90cm,2017年
爱娃·施瓦布(Eva Schwab)具有极高的艺术天份,在23岁时考入杜塞尔多夫著名教授、新表现主义最重要的艺术家马库斯·吕佩尔兹(Markus Lupertz)的大师班并继续攻读硕士,跟随他学习了八年。吕佩尔兹十分欣赏这位有着天赋造型能力的学生,将她视为自己的得意门生,甚至以她的名字为灵感创作绘画。
马库斯·吕佩尔兹《爱娃》,布面油画,100×80cm,1992年
在1999年爱娃的毕业展上,吕佩尔兹曾专门为她写下诗歌《致爱娃》,精准描述并热情赞颂了她的作品。在吕佩尔兹眼中,爱娃不仅是自己最欣赏的学生,也是自己的灵感缪斯。
狗血师生恋
弗里达·卡洛《弗里达和迭戈·里韦拉》(结婚肖像),1931年
墨西哥国宝级壁画大师迭戈·里维拉(Diego Rivera)曾是弗里达(Frida Kahlo)的老师,带着崇敬和仰慕,弗里达嫁给了他。因外形上的巨大差异,两人的婚姻被称为“大象与鸽子的结合”。但两人不相称的不只是外形,对生活的追求也不尽相同。弗里达期待稳定的生活、渴望家庭的温暖,而里维拉则控制不住自己风流成性。
迭戈·里维拉《墨西哥的历史》(局部),壁画,1929-1935年
迭戈·里维拉《创造》,壁画,1922-1923年
两人只在艺术上达成了默契。里维拉在弗里达模仿自己的创作时指正她应该坚持自己淳朴的民间风格。他是最了解弗里达艺术创作的人,曾评价她的作品“尖刻而温柔,硬如钢铁,却精致美好如蝶翼;可爱如甜美的微笑,却深刻和残酷得如同苦难的人生”。
弗里达·卡洛《两个弗里达》,布面油画,172×172cm,1939年,这幅画是弗里达与里维拉离婚不久时完成的作品,也是她最著名的作品之一,画中充满了她与里维拉分离时的绝望和孤独。
他们经历了欣赏、恩爱、外遇、决裂、痛恨、复婚,两人羁绊一生。弗里达曾说:“我一生遇到过两次致命的打击,一次是车祸,一次是里维拉。”车祸曾为她带来32场手术和两年的伤痛,而里维拉与她的这段师生恋带给她的则是终生折磨。
奥古斯特·罗丹《卡米耶·克洛岱尔半身像》,高27cm,1882年(此青铜版本在1963年铸造)
与弗里达一样,卡米耶·克洛岱尔(Camille Claudel)也对自己的老师一见倾心。她曾是雕塑大师罗丹(Auguste Rodin)的学生、得力助手、模特和灵感缪斯,后来成为了他的情人。两人热恋的15年期间,罗丹创作了许多以卡米耶为原型的雕塑作品,卡米耶也掌握了和罗丹极为相似的创作手法,足够以假乱真,甚至连罗丹也感叹:“可是我们已经相识了,于是你成了我最强的敌人。”
奥古斯特·罗丹《吻》,大理石雕像,1884-1886年
卡米耶·克洛岱尔《华尔兹》,青铜雕塑,1899-1905年
完美契合的两人本应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但感情终因罗丹不愿抛弃妻子而告终。卡米耶不甘心只做罗丹的情人,她在离开罗丹工作室后陷入走火入魔般的疯狂创作,竭力摆脱罗丹的阴影,但她的艺术之路并不顺利。最终卡米耶走向癫狂,向罗丹发出“我希望我从来不曾认识你”的怒吼,在精神病院待了30年直到离世。
分道扬镳仍是师徒
埃米尔·安托万·布德尔《工作中的罗丹》,青铜雕像,1910年
著名雕塑家布德尔(Emile Antoine Bordelle)也曾进入罗丹的工作室做了15年他的学生和助手。两人建立了平等友好的师生关系,时常互赠艺术品。布德尔为导师罗丹制作雕塑肖像,罗丹也竭尽全力地为布德尔的事业提供支持与帮助。
奥古斯特·罗丹《巴尔扎克像》,1898年
罗丹对布德尔十分信任,刚完成巴尔扎克的雕像就迫不及待地向布德尔分享他的杰作,但布德尔却指出“这双手显得格外有力”。罗丹听出了布德尔话中的含义,承认手部的雕刻太过突出,随即挥起刻刀砍掉了这双完美的手,最终造就了这座震撼人心的巴尔扎克像。
埃米尔·安托万·布德尔《弓箭手赫拉克勒斯》,1910年,《回归·重塑:布德尔与他的雕塑艺术》展览现场,这件作品刚诞生时就震惊艺坛,布德尔在这件作品中以独有的纪念碑式风格彻底修正了笼罩在罗丹阴影下的艺术弱点。
但两人在创作上其实存在极大分歧。罗丹追求严格的真实并从真实中激发灵感,没有模特就不做雕塑;布德尔则反对这种自然主义的理念,偏爱中世纪教堂雕塑的体量感,把建筑构成因素运用到雕塑中去。最终两人在艺术创作上分道扬镳。尽管理念冲突,他们却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师生关系。布德尔始终尊敬罗丹,罗丹也一如既往地欣赏这位学生,评价他说:“你照亮了未来的路。”
埃米尔·安托万·布德尔《带有正方体基座的战神阿波罗头像》,原始石膏模型,1909年(青铜版本由鲁埃迪铸造厂在约1930年铸造)
从青涩迷茫的少年成长为独树一帜的艺术大师,在艺术创作的道路上,最值得尊敬和感恩的人无疑是传授技艺和指明方向的老师。即便后来超越了他们的成就、与其决裂甚至分道扬镳,依然难忘当年与老师相处的点滴时光。
看了这么多艺术大师的师生故事,你是否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呢?不如在评论区留下你与老师“相爱或相杀”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