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艺术品进口合理税率应该制定为多少一直存在争议，行业内关于减税的呼声也一直很高。近日，中国海关总署发布关税调整方案公告，从今年起，将油画、雕版画、雕塑等艺术品原件的关税暂行税率由6%降至3%。不过，业内人士却对关税下降的利好消息反应平淡，17%的艺术品进口增值税保持不变，让他们感觉不到能对艺术品进口现状带来多大变化。




艺术品关税再次下调




收藏家刘益谦曾于2020年11月，在纽约佳士得以10亿多元拍下莫迪里阿尼作品《侧卧的裸女》，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要将这幅天价油画带回国内需要缴高达2亿多元的进口税，所以他只好将该幅画作暂时存放在保税仓库。不过，今年这幅画再进入国内的话，关税就不同了。




根据中国海关总署近日发布的《关于2020年关税调整方案》的公告， 97011019(油画、粉画及其他手绘画原件)、97020000(雕版画、印制画、石印画的原本)、97030000(各种材料制的雕塑品原件)三个税号的关税暂行税率再次降至3%(正常税率为12%)。规定自2020年1月1日起实施。




艺术品在进口时都会涉及两个税：一是海关征收的进口关税；二是进口后所在国家税务机关在国内环节征收的税(或称增值税，或称货物税，或称营业税，或称消费税等，各国对其称呼不同)，在中国则被称为进口增值税。不同的是，在国外，进口增值税是由税务部门在国内环节征收，而在中国则是由海关在进口环节代替国内税务机关征收。




艺术品在我国被列为进口商品的第21类，与奢侈品同属一类。2020年，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公布了《关于2020年关税实施方案的通知》，其中就包括将油画、粉画及其他手绘画原件，雕版画、印制画、石印画的原本，各种材料制的雕塑品原件的进口关税税率由12%降至6%(暂行一年)，此后从2020年-2020年一直维持6%税率。但关税只是艺术品税的一部分，17%的进口增值税依然很高，所以中国仍然是全球艺术品税率最高的国家。




此番关税税率再次下调对艺术品市场能否带来利好？然而业内人士对此反应冷淡，多数认为对艺术品市场影响并不大。中意当代艺术双年展中方运营总监季晓枫表示，17%的进口增值税对艺术品行业影响太大了，而不是之前 6%和现在3%的关税，艺术品进口增值税没调整的话是避重就轻。




行业利好还是隔靴搔痒




国内收藏家在近几年兴起的西方艺术风潮越刮越猛，2020年瑞士巴塞尔艺术展被认为是中国藏家参与最广泛的一年，刘益谦斩获德国波普艺术家里希特巨幅画作，意味着中国富豪藏家，再次加大了他们购藏西方艺术品的力度。如今他们已不满足于在国际拍卖会上搜罗藏品，而开始进军西方各大艺博会。近两年亚洲藏家的面孔越来越多地出现，已经被一些参展画廊列入重点客户名单，尤其是来自中国的大收藏家往往出手惊人。




同时在内地画廊和艺术品拍卖会，海外征集进口的油画、装置、雕塑等西方艺术品的比例也在增加，而海外回流中国书画、瓷器、佛像等文物艺术品拍卖则是近些年拍卖会上的重头戏。




但是高昂的进口税费压力使得拍卖行、画廊面临经营压力。如果拍卖行自己从境外进口拍品，关税、增值税等税收总额占百分之二三十，更别提运输费和保险；私人美术馆虽然是非营利组织，其进口艺术品用于公共展示，而非市场交易，但在艺术品进口环节，仍需缴纳关税和17%的增值税；而画廊则属于“销售工艺美术品”的批发零售行业，要按缴纳增值税、消费税和企业所得税，总体的税率会更高。




相比香港地区艺博会的一番热闹景象，一些内地艺博会主办方却因高昂的艺术品关税、增值税如何吸引来国际藏家和艺术机构而困扰。艺术圈内人士指出，内地的艺术品高关税反而促进了享受自由港政策的香港艺博会的活跃，内地艺博会举步维艰个中原因除了艺博会本身的艺术水准、推广收藏等原因外，艺术品关税高门槛也是无法承受之重。曾参加北京艺博会的香港画廊经营者感慨，内地如此高昂和烦琐的艺术品税收让他们非常不适应。




海外流散的中国文物艺术品是内地藏家主要目标之一，虽然刘益谦等大收藏家、私人美术馆主们，尚未就此番艺术品关税下调公开谈论，但是减掉的3%关税，对于每年从海外至少购买数千万元艺术品的他们而言，可能是杯水车薪。




减税之路依旧漫长




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不完全统计，在全世界47个国家、200多家博物馆中，中国文物的数量达到164万件。加之民间藏品，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可能超过1000万件。




但是拍卖业内人士表示，尽管近年来海外中国文物市场持续升温，刘益谦、王健林等中国企业家也纷纷前往海外购买文物艺术品，但海外文物的回流之路其实并不顺畅。据中国拍卖行业协会统计，近20年来以拍卖形式回流中国的文物将近10万件。其中，国宝级文物有30 多件。当然，与流失海外的文物数量相比，这个数字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有业内人士担忧现行的艺术品关税制度影响了中国流失海外文物的回国。因为根据规定，凡是文物收藏单位，以接受境外机构、个人捐赠、归还和从境外追索等方式获得的中国文物，免征关税和进口环节增值税、消费税。而这个办法目前并不适用于民间收藏机构。




让一些私人美术馆馆主感到无奈的是，他们在海外购买了许多藏品，都是作为公共展示研究的收藏品，但在进关时，却同样面临巨额的增值税。他们只好将艺术品暂时存放在保税仓库，然后再以暂时进口的方式拿到国内展览，比如龙美术馆就采用这种合法避税方式展览。但是几番折腾下来，运费、保险、人工费等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据业内人士总结的艺术品合法避税方法，无外乎按自用自带进境、暂时进境、存放国内艺术品保税仓库等。从海外购买的艺术品在缴保证金后，在报关时填报“暂时进出境货物”，这样也可以暂时不用缴纳税款，但艺术品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复运出境。保证金一般为作品估价的3%-8%，申请保证金退回需要周期，120日以上，这无疑会加重机构的经营压力。




将海外购买艺术品存放在保税区仓库成为被更多人采用的避税方式，近年来北京、上海、厦门、成都等地文化艺术品保税区的建设，便是在现有税收体制下的试点和尝试。但是保税仓库的存储成本也不是普通收藏者所能承受的。




高关税对于当下处于深度调整中的内地艺术品市场的压力越发沉重。2020年，英国取代了中国，成为艺术品销售的第二大市场，英国在零关税之外，加征5%的进口环节增值税。再以德国为例，海关对油画、字画、邮票等艺术收藏品采取零关税，该国正常的增值税为19%，对艺术品实施增值税减半，最优惠税率仅为7%。业内人士认为，中国仍然是全球艺术品税率较高的国家。中国要成为国际艺术品交易中心，提高艺术品市场的国际化程度，进一步下调进口税费，已经拥有充分的必要性。